新安人,你有多久没回老家了。
二十多年前,新安还只有老县城,住在县城的人还是少数。
那时去县城,还不通任何城际公交,甚至北冶、曹村、石井、峪里等地方还不通公路,去县城全靠走路或骑自行车,运气好一点可以趁别人的拖拉机去,那时我们的父亲母亲去县城一次都很兴奋,而我们去县城一次感觉犹如过年。
那时的我们与父亲母亲同住在村子里,我们还有好多小伙伴,放学后我们经常聚在一起爬树、逮吗寂寥、打“四角”、用弹弓打鸟......到吃完饭时,总要被父亲站在大门口扯着嗓子大喊我们的名字或者被母亲拿着小棍子满村子追着才肯回家。那时我们的童年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可是我们也会聚在一起,集体沉默,集体忧伤,集体憧憬城里的生活,“一定要住城里”相信那时每一个少年心里都有这样的一个梦。
那时觉得日子很宽,岁月很长,迫不及待地想长大,想长大后到城里生活。
我们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而我们的父亲母亲依然不动声色地每天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黄土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们没有告诉我们城里有多好,只是在交学费时,默默地把叠的整整齐齐的钱放到我们的书包里,然后说:“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还是没有提一定要到城里生活。
高中算是我们与城市接轨的第一步,终于到了城里,可是日复一日繁重枯燥的学习,哪有时间,哪有心情去感受城里的风景。
我们的父亲母亲还住在村子里,还是“日出等日落”地在田里劳作。那时的我们几乎全都忘了,与此同时有一件事也在悄然发生着:我们在与村庄告别,在与父母分离,在与小伙伴.....这种分别和分离甚至是一辈子。
接下来的时光相信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过得犹如闪电划过夜空那般快,转眼间,我们大学毕业了,大学让我们真正走进了城市,也看到了更多更大城里的风光,见过了更美更吸引人的风景,而新安县城却被当成儿时记忆永远踢进了回忆里。
可是村庄还在,父亲母亲仍在村子里,一切都没变,变得只是不知从何时起,黄土地里的影子似乎变短了:父亲母亲的背弯了.....
终于我们参加工作了,有人留在了县城,有人去了大城市,还有人出国了....顺理成章我们住在了城市,至此与村庄、与新安彻底地分离了....
再后来我们结婚了,我们在城里买了房,而且很多人的房子还是父母用尽一生的积蓄帮助买的,我们也曾再三动员父亲母亲到城里和我们一起住,可是他们却怕打扰我们的幸福,坚持要留在村庄。然而却隔三差五地给我们带来新鲜的蔬菜和米面....
他们不愿意来住城市,却会经常给我们打电话,他们来看我们比我们回村子多,他们打给我们的电话比我们打给他们的电话多,他们开始变得唠叨了,记性也越来越差,身体更是大不如从前,老家的茶几和床头柜上到处都是药。
直到我们有孩子了,我们又需要他们了,他们才看似“理所当然”地来到城里,他们比二十多年前养育我们更尽心尽力地照看着我们的孩子,却每天小心翼翼地与我们相处,这样还是怕影响我们的幸福,还是想让我们幸福。
中国人都是恋旧的,可是事实却是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父亲母亲来到了城市,我们就再也想不起生活十几年的村庄了。
原以为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可是忧伤时不时来打扰,我们的孩子大了,渐渐独立了不需要人照顾了,父亲母亲没等我们开口,默默收拾行囊又回到了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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