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咖啡时,朋友给我介绍了布鲁斯。
“我在巴布亚新几内亚住了21年”。布鲁斯淡淡地说。我后来注意到,布鲁斯说话总是淡淡地,没有很多声调的起伏和急缓的变化。
“那可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不喜欢你就可能把你......”,布鲁斯做了个手枪打脑袋的手势。
我问他,那里是个没有法律秩序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官员都很腐败,高官都在澳大利亚购买了房产,只有他们有钱”。我认识一些住在岛子上的渔民,他们收获的一半多都要交税,那都是些很善良的人。可是那些部族的人就没那么善良了,动不动就动刀动枪”。
布鲁斯挽起袖子,露出带手表位置的一道刀疤。那刀疤是斜砍的,伤口粗粗的横过腕部,能想象当初受伤之重;虽然年深月久,刀疤依然非常明显。布鲁斯又弯腰卷起裤腿,露出了一道更深更长的刀疤,在小腿上。
我问他,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呆了21年,做什么工作?“我做建筑的,盖房子”。布鲁斯说,“在那里建房可真不容易呀!有一年晴过四天,剩下的天天下雨。修路那叫难呀!打地基,修路,修了一半,一场大雨来了全给冲走了。有一回把集装箱运过去,第二天一看,几个箱子全空了,水泥、铁锹、设备全被部落的人偷走了。”
“很多人很善良,但是很多部落的人很坏!有一回,我的一个工人抄起一根木头要打我,但是木头上的铁钉子把他自己的肋下划了个口子。于是他就叫了警察,说我把他打伤了,要我赔他医药费。警察来问了情况,不相信那小子的话,把他轰走了。过了些日子,他又叫了另外一个警察,拿着医药单子让我给赔偿。当时工地的工人都来作证,讲了当时的情况,是他自己想打我,被钉子刮伤了。警察问清楚情况后,照着他的鼻子就是一拳,打得鲜血直流,说了声“滚”,就走了”。
布鲁斯接着说,“其实普特毛斯贝还是可以的,但是仅限于晚上九点之前。我一定会在八点前回到家,之后就不敢进城,去酒吧了。有一回我开车从城里经过,晚上八点多了,看见一个美国游客在和几个本地人发生争执。我开车过去,把那美国人拉上了车。我问他大晚上的为啥会和本地人争执,他说那几个人抢了他钱包。我跟他说,老兄,保住命就算了,你还一个人跟他们几个人吵,给你一刀就玩完了。美国人回到酒店,身无分文,亏了那个什么信用卡公司派人给他送了旅行支票,可怜的家伙,美国佬”。
“那里的人受教育程度不高吧!”我问布鲁斯。“教育!他们这个很少”。布鲁斯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很小的样子,又指了指太阳穴。那里的人们都说,原来是澳洲老板的时候要好很多,有工钱,有吃的,40年前独立之后,现在弄的什么都没了,穷的都快过不下去了。
我问布鲁斯,“那里物产不多吗?”。布鲁斯说,“哦,看怎么说了,香蕉遍地都是,吃也吃不完。独立前四百万人,现在八百多万了,吃的应该不缺吧”。
咖啡早喝完了,聚会也结束了。我却老忘不了和布鲁斯的聊天。布鲁斯一脸天生的大胡子,职业是扮圣诞老人,那是根本不用化妆的!布鲁斯打扮的很随意,就是个普通新西兰人最随意的穿着。从他的背影看,怎样都看不出那段二十一年前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经历。
未名公评:无语……也许一首元代散曲是最好的说明:
山坡羊?潼关怀古
张养浩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