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新区新安城的前世今生

雨后初霁,伫立在新安古城墙上,但见红轮西坠,群山隐隐,不禁让人想起邑人刘恺的名句:“半轮落日啣金镜,一带晚山横翠屏。”

安新县城,古称浑埿城、渥城、新安城。始建于战国,因地处埿水,故称浑埿城。“太行东倾而恒山起伏,涧壑所自出之水涓流盘会,积川循陆入于海,中流九溪,错合交潴为白洋淀。广宽方数十里,港浍辐辏、终古不涸。新安水陆环之,故新安地势视平原为独下,突破大陆而成泽国……”这是民国《新安志序》中关于新安城形胜地理环境的一段记述,概要介绍了其“水陆合围”的特点,指出此后历代在此修建城池的原因。

“从战国到金泰和四年(年),在这来年的漫长历史时期,浑埿城屡毁屡建、日趋恢弘。但其规模、布局、建筑风格,因为没有详细的史料记载,不得详知。”白洋淀文化发展研究会会长周润彪介绍。

物华而天宝,人杰而地灵。一个秀外慧中的新安人曾一度开创了新安城前所未有的繁盛时期。

据清乾隆《新安志》记载,金泰和年间,章宗皇帝扩建浑埿城,改名为“渥城”,并设置渥城县。渥城平面呈方形,除城门、四周城角用砖外,其余皆版筑夯土而成,周围九里,高三丈,阔九尺。共建城门四座,东曰景宁,西曰广德,南曰来远,北曰安仁。城外有护城河,深一丈,宽四丈。燕长城堤自西、北、东三面环绕,东南为淀,城池四面临水,垂柳依依,城墙楼台映照,构成一幅令人流连忘返的画卷。

金章宗为什么要修筑渥城?周润彪先生介绍说:“金章宗宠妃李师儿是渥城人,修筑渥城既可以方便李师儿回家省亲,又可以在白洋淀游猎驻跸。泰和四年金章宗改浑埿城为渥城县,隶属安州(今安新县安州镇)。泰和八年,将州治由安州迁至渥城,称新安州,辖高阳(今高阳旧城)、葛城、渥城(今安新县安新镇)三县,大兴土木,拓建城池。”

在此期间,金章宗不时携李师儿巡行渥城,在白洋淀举行秋山春水之典,游猎驻跸。据乾隆《新安志》记载,金章宗在渥城内修衙署,在城南立午门;为驻跸所需,在城西南建行宫,即离宫,名曰“建春宫”;行宫往西为莲花池,城下建有观莲台,为章宗赏莲之处;在城西北角修建“静忩(聪)寺”,为李师儿进香拜佛用;在东南城墙上修建“梳妆楼”、“望鹅楼”,楼下有大小鹅池,为章宗游幸观鹅之所。后人有诗云“新安城上有高楼,金粉香销几百秋。传是章宗游览地,奇花瑶草满春洲。”当年的人文景观“离宫之壮丽,楼阁之峥嵘”由此可见一斑。此时的渥城相当于中都路副政治中心,其筑城规制等级之高可想而知。为了一位宠妃而兴建一座城池,这在中国历史上也算是不多见的。

明洪武三年(公元年),新安城墙改变了近千年的夯土面目。“城墙外侧包砌城砖,并将西北两段墙体分别向内缩筑,这次筑城奠定了新安城墙明清以来的基本形制。成化四年知县赵俊修;弘治十四年知县周伦修;正德九年,知县王举大修,城墙增高加厚,鼎建四门城楼,重檐飞楼,金碧辉映,四角建有角楼,并设有垛墙,周围环水易守难攻,固若金汤;万历四十七年知县张廷玉大修东西南三面,宽可旋舆,垛高八尺,灰石鎗颗具备,又撤西南两城城楼而宏扩之;崇祯八年知县危思谦增筑四门瓮城,浚池使深扩;知县崇祯十二年王皋易坯垛而砖,置箭帘、更浚池,深而大阔,后开重池……明洪武十年大水坏城垣;明成化十四年四月,安州、新安大水,城几陷;明万历二十七年秋,大水浸城,新安城门壅土为障,四境尺地无余……”安新县文广新局文管所所长刘浩如数家珍地介绍。

新安城为什么屡圯屡筑?清末拔贡伊人镜的《新安志》给出了答案:“伏秋暴涨,万流奔注,孤城屹立,宛在中央。民呼籲于风雨震撼中,白波涌山,固若金汤之固,至今赖之……每遇涨发,灾民荡析离居,泛舟入邑城,为避难之地。庙宇城垣,支席露宿,实藉城垣为捍卫……”“新安城紧邻白洋淀,历史上十年九涝,其重要作用不仅表现在军事上,更重要的是抗洪御灾,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上。所以自金代拓建城池之后,地方官员和乡绅不断修葺、加固,屡圯屡筑。”文管所所长刘浩介绍。

“年,日寇入侵安新,为防止日军据城顽守,便于打击敌人,阻止日本侵略军的再次进攻。同年8月,安新县民主政府发动群众将新安城墙拆除四门,降低城墙一丈左右。城楼被毁,城墙上的角楼、魁星阁、文昌阁、真武庙被拆。年7月2日,新安城解放后,城墙被陆续拆毁,高度仅剩丈余。”周润彪先生非常惋惜地说。此时的新安城已经失去了昔日的恢弘壮观,变得低矮荒凉。尽管如此,在年抗击特大洪水中,新安城仍然起到了庇护一方的作用。

年8月3日—9日,华北地区普降大雨,河水、沥水形成巨大洪流涌入安新,安新县城周围汪洋一片。为保卫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中共安新县委、县政府组织和带领干部、群众用草袋子灌上土把县城的城门洞堵上,在城墙上修筑2米宽1米高的土埝,城墙内侧修筑护坡,昼夜巡城、护险。“那水呀!离城墙,高的地方有五砖,低的地方有两砖,差一点就淹城了。城里最高的地方水都到膝盖,柴火都是湿的;水区村的人们都上了房,街上能行船。这水让人害怕!”白叔叔当时十几岁,他从家里出来,看到沟满濠平,有个小坑都满着水。新安城如同一位耋耄老者,在生死存亡关头,又一次用自己的身躯护佑住了阖城的子民。

沧桑巨变,曾几何时。清末拔贡伊人镜曾为新安城四门撰写过楹联。东门为“水乡花县今新邑,北地江南古渥城”;西门为“夹镜春流明九水,披图夕照指三台”;南门为“金代离宫明日月,宋家砦垒驻风云”,北门为“襟带崇墉分淀泊,阑干依斗望京华”。这些楹联或写出新安城悠久的人文历史,或描写新安城秀美的自然风光,或指出新安城冲要的军事位置,或讲述新安城动人的传说故事。随着雄安新区的设立,4月16日至17日,国家文物局召开工作会议,部署推进雄安新区建设中的文物保护和考古工作,这对于新安城墙的保护而言,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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